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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蝶 (第1/3页)

    小十当此时,咽下的便仿佛不是骨血,而是一股子香气。他自是反应不过来,为着这昏烈酒气,烛火间师尊那张艳冶而欲泣的脸。

    那么美,那么勾人。——况那滋味、那馥郁,谁又能信那是骨血?

    是以小十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自身却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窒息与热气让他脑里塞满了浆糊,他并不明了,也想不通为何,明明之前说那么一副怜爱的模样,现在这丽人却又泫然,将落泪了。

    ——明明是他一直在痛,师尊又哭些什么呢?他又疼吗、他也疼吗?

    诚然师尊极美、极艳;便恸哭也惹人怜爱,更遑论他此刻只眼尾妃红,眉眼间都撒了胭脂般的娇俏,天然一段风情便全挂眉梢,最是夺人眼球。小十便更加、更加——

    香气入了喉,入了胃却化成火,小十欲挣扎而不得,只能完全被抱入个温香软玉怀里。

    师尊却又吻住他唇,极尽缠绵缱绻,一二滴微凉的泪砸在小十面上,师尊极圣洁的、仿佛带了悲悯似的轻拍小十后背,像母亲哄劝孩子般道,“不疼啦、不疼……好孩子。”

    然而小十此刻才真觉师尊美极也疯极,痛得只能发出语义不明的嘶吼来,照旧也挣不开一对儿红丝腕。

    明明师尊喃喃的,像带了吴侬软语般哄他“不疼”,神色多么圣洁。可烛火将熄,明灭间他如画眉目又沾染鬼气森艳。

    原来师尊再美也终究是疯。

    连劝哄连溺宠,都仿佛杀了他。

    小十脑里已然塞了棉花了,然而他却在想。

    师尊多疯,又多爱疼呢。他若愿意,以他修为,谁能伤他、害他?以他姿容,谁又愿伤他害他?

    可碎瓷能划破他肤,齿关能切断他骨,他流血且落泪,歇斯底里又衬他有多美。

    是以师尊虽道,“不疼。”小十却仿佛明白。

    师尊道,“不要怕疼,乖孩子。”眉眼间带悲悯。

    师尊道,“我要你疼,乖孩子。”红唇畔却染笑意。

    小十分不清哪个是他是臆想,兴许一切都是他幻梦。不过却终于想着,他合该是师尊最好的徒弟。长此以往、假若他日日过这样的日子,他迟早会和师尊一起疯了。

    像成为师尊的影子、附庸,或者一条狗。

    ——他为什么不是呢?

    他这么懦弱无用,空生的一副威猛皮囊,却真真是条好狗。

    是以小十如此想,见着师尊纤纤玉指朝他探来,另一只玉臂却掣住他不放,竟一点儿也不觉得怕了。

    他有闲心思想,“原来这压青滚边的杏色衣裳,衬得师尊肤这么白么?”

    自然,师尊断过的指骨早已生了回来,照旧是两根凝冰似的葱指,然小十却疑心是幻像,眼见得师尊牵起自己手来,便顾不得浑身疼痛,担心碰着那白骨,摇头要向后了。

    但哪里有地方给他退呢?他仍旧是慢,不管怎样都慢了些,才叫师尊攀附住他的并不好看的手指,却见这美人儿轻启红唇,垂了羽睫,依依将那两根手指送入口中了。

    多滑腻、湿软,真个是淫窑艳窟英雄冢,美人儿作贱自尊的媚态,倒叫小十毛骨悚然了。

    他也真有一副好样子,那么轻柔的,连声音也不曾有的,吻似的合了齿关,那么美,连一丝血也见不着的——

    便如同交换引信,小十的两根手指,也入了师尊绣口了。

    小十真痛极,指骨与血肉分离在他一身的疼里原来也那么分明。他只觉得师尊是一点点儿磨了那骨头,闷闷的摩擦声在微不可闻的咀嚼与吞咽声里那么微弱。

    疼痛让他要喊出声来,师尊玉手却掩住他唇,叫他说不出一句话,只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嘶吼,兴许还淌下一两滴热泪。

    “怎么啦——”师尊说。

    小十眼见得师尊脸上的餍足柔媚的笑意,刀锋似的扎进他心脏,竟觉似曾相识,心有怜惜而不情愿挣扎了。

    师尊说,“要哭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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