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不冻港_第十九章 脏橘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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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脏橘子 (第1/2页)

    楚寒做了一个很真实的长梦,真实到让他坚信那就是既已发生的事实。梦里有胡琴声,有煎饼果子的喷香,车轮压过水洼带出一段迹子,再被太阳晒干。挂面刚捞出来口感最筋道,包子也是刚出屉时最好吃。

    但也不全是愉快的事。回家的路有一段没灯,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有人在后面踹他,有人吹口哨,每一次,每一次就在他以为那群收保护费的混混又要抢走他的书包,都会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挡在自己身前,告诉他别怕。他拳头很硬,三两下就把人给赶跑了,楚寒听到梦里的自己称呼他“哥”,风把衬衫下摆掀起来,空气里溢满皂角味和橘子花香,他的后背宽而挺拔,但一直没有转身,楚寒很着急,因为看不见他的脸。

    那个背影走远了,每走一步,他们中间的土地就拢起一点,把人送到山的最顶端。楚寒在山底站着,被黑漆漆的树影压得喘不过气。胃好疼,胸口好闷,这是难过的典型表现,比失去更难过的,是我本拥有。

    是歌词吗,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楚寒不想深究了,他只知道他的英雄走了,丢下他一个人,再也没回来。

    学校的厕所间好臭,他的头被按进小便池,身后有人拿墩布棍捅他,说你不是同性恋吗,拿棍戳你屁股你怎么不硬啊。他挣脱压迫把人给揍了。一挑三,他不高也不壮,打起架来比英雄狼狈得多,手破了就拿脚踹,腿断了就用头。那些混蛋说他疯了,不要命了,却也不敢再动他,骂骂咧咧走远了。

    楚寒看着自己的双手,就像在看一个很陌生的物件儿,上面什么都有,血,尿,碎玻璃,还有眼泪。他用廉价洗手液洗它们,洗那双手,至少有十遍。回到家他做饭,给疲惫的母亲一个得体的笑容,第二天照常上学,坐第三排,他还是十一班成绩最好、老师最喜欢的学生。

    连他都惊异于这种天生的自愈能力,就好像那些脏事从未发生在他身上,第二天他朝问作业的同桌微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恶心。

    正午的阳光泼进房间里,脸上,桌上,白床单上,到处都是。楚寒脱下如影的梦,在光中悠悠转醒。

    宿醉后的头很疼,楚寒按了按太阳穴,花了一分钟才搞明白身在何处——绯爱,三楼,大床房,身边的褥子皱巴巴的,有睡人的迹象,但床单还很干净。除了头疼,楚寒的身体未有任何其他不适,他拉开床头的抽屉,看到一管没拆封润滑,还有一盒同样崭新的套。

    他跟陆琛什么也没发生,除了那个吻。

    酒后断片儿不过是渣男不负责任的借口,楚寒不是那种人,他跟陆琛接吻了,他记得很清楚,甚至一遍遍回想,生怕错过哪怕一点点细节。陆琛的吻好凶,咬的他浑身酥软,他半搂半扛着自己上楼。中途趁他洗澡,楚寒打开天窗爬到房顶,唱歌,唱最爱的告五人——你不明白你细微的呼吸,都夺走我血液的氧气——如果清醒是种醉,就让爱去蔓延成全每个夜——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只是你忘了,我也没记起——

    我说过爱你吗?我忘了!管他呢!反正此时此刻我是爱着的,爱的快要飞起来。

    但没飞成功。他被陆琛抓住,细绳缠住手指,鼓满氢气的球体在空中摇曳,像亟待出海的帆。

    “你疯了!”陆琛把他的头按在胸口,心惊胆战地直喘粗气。再晚一秒,再晚一秒他的小朋友就会从三楼掉下去,可能死不掉,但摔断腰总可以。

    “我没疯,我只是,喝醉了,只是在做梦。”楚寒抬起手,着迷地抚摸陆琛的眉骨和眼眶,一遍又一遍。

    “这不是梦。”男人低沉的气息吹在耳边,是商量也是诱哄,“走吧,我们下去。”

    “不,不行,不可以!”楚寒小狗似的蹭他的脸,“你还没有说你爱我。”

    后颈的软肉被人掐着提起来,陆琛跟拎小狗那样把他拉开,说我不能爱你。

    好耳熟的话。楚寒狡黠地笑了笑,说那我可以爱你吗。

    见陆琛不回答,他便得寸进尺地攀上去,咬他,舔吻他,直到陆琛扣住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既然无法相爱,那就接吻吧。

    他们倒在屋顶上,吻了近半个小时,被猎猎的风刮得脸生疼。期间陆琛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是邹远的声音,说老大,姓吴那小子找到了。没等陆琛回话,手机就被楚寒抢过来,说去你妈的别打扰我们, 然后直接扔下了三楼。

    手机肯定摔烂了,不知砸到人没有,楚寒的头埋在膝上,后怕地捂住脸。他好像总在酒后做后悔药才能弥补的事,但转念一想,他真的后悔吗?说出来的一瞬,他不畅快吗?吻上去的一瞬,不舒服吗?陆琛呢,他没有推开自己,是因为接吻很舒服吗?

    他又开始头疼,不只因为宿醉,更因为有什么东西,从潜意识抽出来的那些东西,正在悄悄回笼。

    门被推开,是邹远,他气喘吁吁地吼:“快跟我回去!再不回就要出人命了!”

    30.

    陆琛觉得邹远的胆子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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