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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第1/3页)

    名字是个契机,阿嘉德开始在席归星这里有了归属的意义。

    阿嘉德很喜欢席璨这个名字,并希望时时刻刻从妈妈口中听到这名字。席归星愿意满足他,但当虫子不听话的时候,席归星就会以阿嘉德这个称呼叫他。

    那个时候,阿嘉德就会仰望着、轻声和席归星商量。

    “别这么叫我好么?妈妈。”

    这个虫族名是阿嘉德亲自告诉席归星的。他让席归星意识到,虫族的出生就是一种堪称绮丽的传承。无需认知与学习,当他们在这世上睁眼,有些事就已全知全能,也许从一千年前、也许追溯到第一个诞生的虫族,每一个让种族繁衍强大的信息都被铭记在血骨里代代传承。于是他们这个种族确如其名,因为强烈归属与高度认知拥有极为紧密的社会结构,先是整体,再有缤纷的个体。

    阿嘉德说:“这被叫‘激素’,携带着信息,会一直在阿璨的身体里。”

    这该让人类有多嫉妒,倘若人类拥有,也许早就消弭了人种、国家、文明之间的隔阂,更早进入更高维度的探索与开拓。身为人类,但席归星反而以一种嘲弄心态想自己的种族,他知道这不可能发生。

    那么阿嘉德呢。他在这个传承制度里,又被远远地隔开。他是整个虫族失落在外的孩子,是虫族战败后最深的伤痛与暗疮,是唯一没有牵系的孤旅者。

    席归星就再也没有叫过阿嘉德这个名字了。那明明本该是阿嘉德唯一的名字,但阴差阳错下,成为了席归星认知里最给予他痛苦的名字。尽管他本人一点也不在乎。

    “嗯,那你乖一点。”

    席归星垂敛眼,抚摸阿嘉德柔软的头发。

    阿嘉德会很在意他“乖不乖”,如果席归星无意识地让他得到了负面反馈,阿嘉德会变得非常低落沮丧。可这不是席归星的本意,席归星看着这个孩子,又最终拥抱这个孩子。

    “我的意思是……阿璨。”

    席归星这样喊阿嘉德。

    阿嘉德脸上洋溢满足的幸福笑容,抬起手同样拥抱了妈妈局促的道歉。

    比起他的“妈妈”,他实在太懂爱了。爱一个人的能力是不是同样也写在了虫族的基因里。

    阿嘉德没有告诉席归星关于这一点,但虫族的其他许多事情,又絮絮叨叨地像个反向向外倾吐的小垃圾桶。席归星当然有着探究与好奇,他曾是一个对虫族下刀的刽子手,但刽子手同样可以为异度的文明皓首穷经。但席归星觉得阿嘉德才是更深的谜团。显然阿嘉德并不对自己的身份认知有过障碍,与他短暂幼年期相反的是他超常的智力,他还有虫族记忆的传承,但他还是完美接受了自己有一个人类妈妈的事实。为什么?有的时候席归星真的不懂阿嘉德,不懂如何与这个太过于稚嫩年轻、但或许又很强大的灵魂对话。这个人类,这时竟是笨拙的。

    “没关系,妈妈。”阿嘉德笑得眼睛微微眯起来,他的眼眸是璀璨太阳,是绚烂晚霞,是他愿意呈给席归星的宝石。他的外表又长大了,但还要算孩子,却竟再蹲下,在他妈妈的跟前,轻轻拾起对方的手,用自己的年轻去努力包裹对面的成年世界。

    “妈妈不会说虫族的语言,但我会说妈妈的话,我理解妈妈就好了。”

    后来他们又陆续搬了两次家,因为阿嘉德的幼年期。

    阿嘉德不是宠物,他需要见光,在大大的阳光底下。但他不能以今天五岁孩子、明天八岁孩子的模样出门。

    阿嘉德告诉席归星,虫族在一代代的繁衍中逐渐压缩自己的幼年期,而这种催促成长的信息通过基因写在了每个虫子的身体。他们似乎都讨厌自己的弱小,希望尽快告别这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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