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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曹琎轻佻地以一指按在他唇上,面上带着珍视的笑 (第1/2页)
季珩穿着纻丝轻衫,慢腾腾走进了阁楼里。此处是缎料花样楼,展示着今岁的新花样与往年的老样。 堂里一堆小宦官挤着,一口一个“干爹”,口中谄媚夸赞。端茶的、摇扇的、按肩的,可谓齐全。 织造局大阉曹琎,已经在众人簇拥中等他了。 一抬眼见他进来,嘴角牵动,流露着意味深长的笑。 季珩神色稍微凝住——经过那晚上的事,他暂时没有整理好心情,不知要如何面对曹琎。 “姗姗来迟,说的可不就是季老板?”曹琎神色自然,没有一丝尴尬,好像已经解了气。 曹琎鬓发齐整,身上翠色袍子理的一丝不苟,朝他施施然走过来。然后一把亲昵拉住他的手,压着嗓子道:“这么些年,总是不愿意给咱家一个好脸色。嗯?那天的事,你我也算扯平了。”他又扬下巴戳着前面一堆小宦官,轻蔑道: “你看看这些,恨不能自荐枕席。你倒好,天天仰着那些酸秀才,能成什么气候?” 季珩滞了片刻,干脆挽住他的手臂,赔笑道:“督公说的在理,从前是我不识抬举。” 曹琎面色忽然冷下,哼了一声:“你对这些穷秀才,动辄解囊与之。可这么些年,天榜进士不也就出了一个叶知舟?你当年慷慨助他,如今他飞黄腾达,可有想起过你?” 曹琎边说,边摩挲着他的手指,脸上带着一种得意神色。 “想不起你也就罢了,说不定还要为着贪墨案,将你押送京师。人家叶知舟现在是正三品巡抚,皇命钦差。你是什么?不是咱家在,他早就把你押上囚车了。” 季珩脊背僵了一瞬,一时无话可接。曹琎说话,向来话糙理不糙,让人无从反驳。 “……谢督公照拂。” “一口一个‘督公’,叫的好生分。还生气?”曹琎停住脚步,不满地道。 曹琎带来了几个波斯商人,他们好奇东看西看。边看,边口中喃喃有词,用季珩听不懂的西洋话交谈。 “去吧,活儿来了。”曹琎将手臂从他怀里抽出,临行前回头,与他说道:“晚上,叶知舟和陈若才也要来。忙停,收拾了过来。” “哦,督公慢行。”季珩朝他揖了一下,忽然想起曹琎那晚打他那一拳。 四年了,他的生意总有曹琎照拂,然而春风一度这事曹琎提了几次,他都果断拒绝。曹琎倒也没有逼他。 直到这回,叶知舟奉旨下江南,任浙江巡抚。 曹琎与他道:“你该知道叶知舟从前失手,打死过一个人。只要我一封急递送到宫里,叶知舟这巡抚也不必做了。季珩,自己斟酌。” 叶知舟当时已是举人。正是为了救自己,才失手打死了那个纨绔。不知这犄角旮旯的旧事,怎么被曹琎挖将出来。 也许人居高位,总要有人眼红的。一个小小的举人犯下弥天大错,尚无所谓。 一旦这举人又中了天榜进士,一切再是不同。 曹琎扶了扶头上的纱帽,掏帕子沾沾额角。才整衫站定,被一堆小宦官拥着下去了。 “几位,这边请。”季珩引着几个波斯商人,继续看着花样。又听他们用蹩脚的京话,询问花样的价格。 季珩边笑边与他们讲着。 口中对答如流,而脑中却浮现的是,昨晚叶知舟那转瞬即逝的怜爱目光。 那样温情的看向自己。一如当初,他还是个穷书生的时候。 仿若错觉。 季珩落拓的笑笑。 - 入夜,玉轮当空。 西湖的湖心亭附近堆满了小篷船。横七竖八,堆的湖面拥堵混乱。 季珩穿着六品的官袍过来。 商官也是官,这是曹琎以织造局的名义,跟朝廷求来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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