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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京城与余城的温差过大,兼之舟车劳顿、黑白颠倒,打不死的小强仇二少也顶不住得了风寒。平日风雨无阻晨练健身、宵衣旰食的铁人工作狂,如今靠在床头的鸭绒枕头里,鼻孔塞了两团棉花球,只能仰着脖子用嘴呼吸。叶和熙端来一盆凉水,把毛巾浸湿了贴在额头上,用手背试了下温度。脸颊烫的可以煮白水蛋,叶和熙劝他,“让辛普森院长给你打退烧针吧,这样烧下去会变傻的。” 仇振齐握着他雪白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放心,你夫君壮实得很,这点小病很快就好了。” 叶和熙经常去医院探病,和医生护士打交道多了,不免也变得提心吊胆。他叹了口气,“这么大人了还要耍性子,让人操心。” 仇振齐从褥子里伸手揽过叶和熙靠在怀里,柔声宽慰他,“我小时候皮实着呢,和我堂哥打架从房顶上摔下来,身上全是血淤和泥巴。我爹气的抄起家法就要揍我,连我娘都拦不住。我愣是一声都没吭,结结实实挨了顿打。娘抱着我哭了一个下午,小孩子没当回事,后来自己慢慢就好了。” 叶和熙听得惊心动魄,一想到小小的男孩子就要遭受酷刑,吓得闭上眼当作没听见。仇振齐看他睫毛一抖一抖得像是凤尾蝶扑棱翅膀,就明白这等故事于他来说太残酷。连忙捏住他上翘的鼻尖逗他开心,说“这有什么好怕的,要是我哪天死了你不得吓晕过去。” “不要胡说八道!”叶和熙着急地攀着他的肩膀,“那什么,怎么能挂在嘴边呢?” 是的,古来征战几人回,军人出生入死是常态,仇二少是带兵打仗的人所以不怕牺牲。可是叶和熙呢?他只是仇振齐的附属品,寄生在他身上的一株植物,温室里经不起风雨的小花。说这条命是二少的也不为过,他无法想象没有二少自己会怎样。离开这座华美的避难所,回到破屋和家人相依为命,重新当起晚香楼的男妓。他多么不舍得现在的生活啊,留恋到宁可和二少殉情也不能独活下去的程度。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和二少是不可分割的命运共同体,让他堕落到凡尘等同于扼杀了他纯洁的灵魂。 叶和熙在思索中下意识地哭红了眼,串珠一样落下的泪在被褥上洇出水迹。仇振齐没办法,左哄右哄都哄不好,只能任由他哭累了倒在身上吸鼻子。这下两个人都顺不上来气,肺里跟拉风箱一样呜呜直响。 仇振齐躺了三天才好了大概,办公室堆积如山的军报和炮轰式的电话每时每刻都在催他上岗。终于他忍不住爬起来回司令部收拾乱局,叶和熙醒来发现枕边空空荡荡,还以为他被送去医院抢救,一大早在别墅里掀翻了屋顶。 严管家赶紧让厨子装了一罐煨好的人参鸡汤,送到叶和熙手里,说二少六点就去开紧急会议了,走的时候还没吃饭,夫人把这驱寒的汤送过去吧。 叶和熙没想太多,匆忙让司机开车送他去政府。门卫看见车牌便敬军礼放行,一路顺畅到了司令部大楼。 叶和熙提着保温罐上楼,二楼唯一的一间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走近看还有一个人背对着门口在说话。他站在门边不敢进去,瑟瑟地抱着那罐鸡汤。 “你怎么来了?”还是仇振齐先发现他的,脸色一变,走上来接过汤罐。 “我……我……”叶和熙支支吾吾地交代了前因后果,坦白是司机带他来的。 仇振齐向罗长明使了个眼色,这杆老烟枪每回来都把烟灰缸塞到冒出头,整个人像行走的毒瘤。罗长明哦了一声,拿起烟灰缸走向窗台边的盆栽,一股脑地倒进去。 他放下烟灰缸还不忘揶揄两句,“没想到二少还惧内呢,呵呵,这点没有随他老子。” 仇振齐避开叶和熙瞪了他一眼,搂着小美人坐在红木椅子上,小心地垫在羊皮靠背里,当真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罗长明看了后槽牙发酸,这狗日的几个月不见宠妻能力又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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