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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就位(下) (第2/2页)
小事了。” 家事。宫中事,都是家事,有宫内司统领着内务,三支亲卫护着周全,外朝人伸不得手,更何况没有皇后有太后。 龙君不入凤阁,凤阁不入后宫,学士下朝坐紫宸,又是什么体统呢?陆琰虽觉刺耳,但对帝王留了好脸;李少俅发现他并未发作,前后上下将他这脸色打量一通,一字不提召师傅来此是何情况。 前面在侧殿里趴在他腿上的,又是谁呢?不便催问君王,陆琰迎上目光,紧锁着不给旁顾左右,轻声判断道:“臣看陛下,是好些了。” 这两日混在粥里的,可都是他的东西。他是不知常侍会与太医说上多少缘由,自然是越少越好;那夜李少俅清醒,没头没脑记得了幼时无心说起吃奶丢人以后,陆琰的胡言蒙骗,一心认为是师傅家的药方,又救了一回急症——奇怪的是,他不像常人一般,好奇地索要药方,而是谢过师傅,受了莫大恩惠,来往更显亲近。 如同要将一颗心掏出来似的,甚至会在侧殿中为陆琰准备衣物。皇帝待下如此也不是首例,可放在李少俅身上,总会让人一时胆战心惊。 还是梦境作祟,耽误了君臣和睦。李恭登基之后,民间有关乳先生的声音几近全消,无迹可寻,不会再影响了皇室威严,连庄王府里,好像也学会了乖顺的性情。 可陆琰知道一切不过侥幸。李少俅登基,要是怪病乱医事再起,扰了天颜,那惹来的就不止是巷里小儿啼哭,而是血雨。 “啊,师傅提醒得是,险些忘了。”皇帝听得了他话中几层含义,知道师傅久等不悦,要解释;赶忙起身,李少俅是主人引路,笑容堆了满面,“这边来。” 刚才陆琰想去殿中书桌看分明,如今有人遂意,直接带路,还将三两奏册,递到手中。“这两天陆续来的,不经过师傅,硬塞到我这里。”皇上坦诚一片真心,任由他翻看其间陈词——倒不是对陆尚书的不利之语,几个官员来自南北几州,只是特地绕过陆琰,直陈地方事。 “怎么送来的?”他指尖挑着翻过一份,大致一览,不禁询问;都是没有进过凤阁的折子,直接呈至御前,足足坏了规矩。先帝设阁以后,文武百官都有此类事,可那是秦樾管不住,轮到陆琰,容不下这等猖狂。 这关头,李少俅却不说。他抬眼看去,陛下立马猜透了他酝酿着的怒气,辩道:“只因今天日子大好,师傅不要生气。” 也罢,有名有姓,查得出路径。陆琰合上了放回原处,心想这就是被宫墙挡住了帝王“家事”的问题。内侍宫人只要宫内司派遣,白日里能出宫去;尽管回宫时所携之物都会由守卫一一查清,但总有夹带的机会。内侍联手刺君的宫乱才过去不到三十载,宫禁松懈,有多少人都能谋得可乘之机。 “这些人确实可恶得很,没将先帝制度放在眼中,”李少俅见他打算暂且略过,鼓起劲大加批判,表了心意,“今后若再有,我直接让常侍送到师傅府上——本就该全由师傅决断!” 陆琰看那神色倒也诚挚,心下不愿为此纠缠,点了点头:“府中不便,还是送去凤阁为好。” 李少俅一见师傅首肯,欣喜写在面上,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先被人抢去话头:“既无宴席,陛下该更衣了。” 奉天殿那一身朝服未换就先去了后宫,还是不像话。陆琰一礼,是要告退的意思;帝王登基第二日还有早朝,依然需谨慎而行,李少俅病体渐愈,还待多加休息才是。 可是他尚未转身,就被皇上出手拉了衣袖,是早看出了目的。 那边人动作大了用足力气,身上不适,竟晃了晃差点歪倒在陆琰这里,引人上前佑护。 “师傅陪我。”一碰到陆琰肩头,李少俅便脱口而出,说完又觉不妥,赶紧向上盯着师傅,悄声补充道,“今日这般辛苦,师傅得陪我,好好聊聊。” 不好。但这二字没出声,陆琰心口就像是被那瑟缩的眼神打动一般,轻颤着肢体各处——他示意季德贤过来扶稳了君王,一扫衣袖拿起那几本奏册,踱至前厅坐。 “陛下请更衣。臣,”陆琰抬抬眉毛,目不斜视,要将纸面层层看透,“就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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