嫧善_嫧善(三)台丹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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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嫧善(三)台丹 (第3/3页)

从未有一女,如她一般能直言亲受之苦难,且辞言犀利、毫不避讳。

    她便如那把藏于床下的厨刀,刃利、刚直。

    可她比那刀更精致美丽,并非由人雕琢錾刻,她本就如此。

    嫧善又问:

    ——那你今后待如何?

    此话一问,身侧许久无音。

    人们总是对于将行之路诸多猜疑顾忌,对已过之途又诸多设想,由此便生了迷惘,却又对所感之念稍叹即逝,于是又生了贪念。

    嫧善沉了沉,道:

    ——尘世多舆言,且你生就花容月貌,往后确是不易。

    ——所以,这张脸,是我的罪?

    嫧善抬头看到了她眼中未落的泪花,心中疾声呐喊:

    ——不,不是,这不是罪……

    ——那为何我会因为这张脸而生活不易?

    高阳落上槐树,在苍土地上投射出点点花影,无尘从那花影上踩过,手中有两束扎好的槐花。他走过树影,踏入阳光,头顶有嫧善的斗笠,在他鼻尖之上蕴出一片阴影,只余一点下巴与薄唇还在阳光之下。

    他向嫧善走来,左手的一束花递予了台丹,另一束…他掐了一朵,蹲下来,置在嫧善头顶,青白的花与橘黄的狐,倒也相宜。

    送完花,他亦随一女一狐,倚墙盘膝而坐。

    嫧善此时在心中与台丹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璧玉无罪,贪念之罪。迢迢人世,罔罔人事,因可致果,果却非因。(这一句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大概就是……充分不必要条件?)

    未知台丹懂是不懂,她只低头一朵一朵抚过那一捧在烈日之下的榆钱一样的茭白花儿。

    嫧善又道,

    ——花朵因其娇美,故而引人采撷,可花朵岁岁竞开,却并非人人截花。花之娇美不成罪,罪在凡人不惜花。

    讲完此句,嫧善转头瞧了一眼身侧无尘,露于阳光之下那一点下颌,竟叫嫧善无端想起她方才话中之“花之娇美”。

    无*截花之人*尘:?

    日落时分,无尘领着台丹出了深巷,她依旧身着嫧善那一件带血道衣,发丝蓬乱,脚踩着无尘不知何处寻来的一双草鞋。

    可少女豆蔻,又识书知理,怀中一捧幽香白花,有何处不美?

    两人出了城,人烟渐少,嫧善从无尘怀中跳出来,跟在无言两人中间,一时望一望西坠乌金,一时又兴致所起跑远一些扑无尘一身黄尘,或是再远一些撷几朵野花带来与台丹。

    日头终沉没青山,天色青白。

    在浏河北岸的山脚,有一所道观,称“浏河观”,观名虬劲有力,笔锋潇洒,是无尘所书,观名嘛……嫧善所指。

    观中又分两院,一男一女,有入道者,亦有借住者。

    此观是百年之前,嫧善下山出手救助一鳏夫,那人见嫧善身着道袍,便要随嫧善入道,可玄幽山中并非道观,那是她与无尘之家。

    她几番思虑,与无尘商讨之后,在浏河岸边建了一观。

    从此,凡遇看破红尘者、前途迷惘者、不可释怀者、困扎红尘者、孤独无依者、鳏寡废疾者,皆被嫧善带至浏河观,有人静住几日,又志高入世;有人一世无依,在此凭作慰聊;有人孕中借住,嗷嗷婴儿在此降生;有人一生苦痛,在此卸下沉担避世几许;有人带着一身苦疾而来,携了满身喜乐入土……

    台丹至此亦居于浏河观,日后她无论入世、出世或是避世,皆由她自己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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