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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以色侍人本就屈辱,何况侍奉仇人 (第2/2页)
思索片刻,却答:“奴……不知。” 他取过我手上的奏疏,轻描淡写道:“是想告诉你……你全族的性命,包括你自己,都不过是孤掌上棋子。而孤想对你做什么,想要你做什么,你都避无可避。” 他所说全是血淋淋的事实,我都明白。 “若能救我族人,奴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倒不用,你想想自己除了一张脸,还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话尖刻至极,字字句句毫不留情。 我身体霎时紧绷,抿唇答:“奴愚钝,该如何做……请殿下明示。” 舟隐垂眸看着棋盘,眉心几不可察地一凝,徐徐道:“父王大寿将至,八方来仪,东海镇海大将亦会做客西海。此人眼光刁钻毒辣,唯好美酒好美人,孤便赏他美酒美人。” 此言一出,我猛然抬头看他。 “您要将我送人?” “倒也不是,好歹你是母后惦念之人。不过让你去替孤……好好招待这尊大佛。若哪日他腻味了,你再回来便是。” 我不可置信地摇头,恍觉从未识得眼前之人,“太子殿下……您该知道,那人是害死我父母的罪魁!” 东海镇海大将无殃……原身为九头妖蛇,当年在东海兴风作浪闹得沸反盈天,后来被龙王收于麾下。 西海平叛之时,他领兵勤王,几乎杀尽我鲛族人。 彼时魔物四起,叛军作乱。我与父母本可独自逃离是非之地,但无数族人被困荒城,我们便决定留下救人。 无殃来时不顾城中尚有许多无辜生灵,以万人之血为祭开杀生大阵,教我们全部同归于尽。 情急之下父亲母亲拼尽全力将我推出阵眼,随后双双殒命。我浑身是致命伤,躺在尸山血海里,瞧着他们在眼前魂飞魄散,几乎痛切心骨。 我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仰着头见那传闻中的东海镇海凶兽在阵眼里横冲直撞。黑雾太浓,我只来得及看清一双巨大的血色眼睛,竖瞳漆黑如两柄撑到极致弯刀,无端泛着一股子邪气。 后来我就陷入了漫长的昏迷,虽侥幸存活,也已成废人。而无殃与我素未谋面,却分明有着血海深仇。 我心痛难当,一时顾不上平日的尊卑,激声反驳道:“奴再如何卑贱……您打也好杀也好,将我送给谁……都好,总不至于要我行不忠不孝之事!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我如何不懂他的意思? 舟隐要将我送人,无非是有自己的考量。 我这太子妾室实与罪奴无异,早已被严苛的尊卑之制慢慢消磨掉棱角。居于龙宫短短数年时间,我都快忘记自己也曾是个无忧无虑的贵公子了。 诚如他所言,生与死都被捏着,他要对我做什么,要我做什么,我都反抗不得。 他将我当生育的工具,那我就该是个女人。他要将我当成玩物,那我就可以被随意丢弃赠送。 在他眼里,我的价值仅是这张足祸国殃民的脸,惟此而已。 可唯独这一桩,戳醒了我深眠的自尊。 我没有忘记父母之死。 以色侍人本就屈辱,何况侍奉仇人,更是剜心剐肚的凌迟之刑! 舟隐侧头与我对视,一双眼因居高睥睨而显得孤傲寡薄。 他静静看我片刻,眼底流光划过,还不待我看清那是什么,他便又转过头。 “所以此事,不仅要你去做,还要你心甘情愿去做。不然……你以为孤凭何要帮你解救族人?” 我颤着声音问道:“心甘情愿?怎么可能心甘情愿……那是和我隔着血海深仇的人!” “若说血海深仇,孤当初也杀了不计其数的鲛族之人。甚至你宫里那些罪奴,也是孤下令处置的,怎么?你还不是照样要跪在孤膝下。” 他向来会以漠然神色说最伤人的话,能轻易把我所有的情意和向往碾碎,“你不用记着什么血海深仇,记着自己现在的身份比什么都重要。” 我怔怔看着他的侧颜,有片刻失神,“怎么会……你怎么能和他比……” 恋慕千年的人,怎么和仇敌比呢? 甫出声,我便惊觉失言叩伏在地:“望殿下三思!” 尔后是漫长的沉寂。 我的脸被一只冰凉的手缓缓抬起。 舟隐打量的目光落下,仿佛在看待价而沽的物件。 他的拇指摩挲我下颌,让我有片刻错觉,他是在抚摸心爱之物。 “该三思的人是你。孤再给你三日,好好想想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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