薤露行_第三十章 麟趾(下)(主剧情,少量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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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麟趾(下)(主剧情,少量肉) (第5/5页)

……

    “原来你还活着。”对方低声说罢,又温和地一笑。满仓定定地望着他膝下的铁链,忽然从炭堆里爬起来,伸出满是黑灰的手,便要去解开绑着他的绳索。

    “已经跪麻了,不疼的。趁看守还在躲懒,咱们说会儿话,别让他们发现,没的叫你吃亏。”

    满仓盯着他淤紫的手腕,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对方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尖微微蹙起,问道:“是药,还是旁的东西?”

    满仓比了个口型:药。

    “那还好,或许有得治。此地三里外有座药王庙,后山住了几户人家,其中便有柳太医和夫人。你出去之后,只管朝东南方跑,看见草药田中间的小院再去投奔,就算柳太医值宿不在家,柳夫人也一定能救你。”

    出去?满仓错愕地盯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还以为自己听岔了。这儿高墙深院,到处是守卫,除却变成个死人,还能怎么出去?

    “若一切顺利,今夜会出大乱子,他们很难分神盯着你。趁此时机,在厨房或柴堆附近点两把火,让场面更乱些,然后你赶快跑,逃走的希望就能多几分。”

    话音刚落,东侧厢房忽然传来一声门响。满仓见对方立即垂下眼眸,装作无事发生,便也反应过来,背过身去专心捡拾散落的炭块。看守的内侍午觉刚醒,睡眼惺忪,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只随口骂了两句,叫“小贱货快滚”。满仓拖着背篓走出很远,才小心地回头望了望,在寒风中擦干眼泪,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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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残阳将琉璃瓦染成血色,忙乱了一日的宫城终于清净下来。抬暖轿的内侍前脚迈出猗兰殿,后脚便啐了一口,抱怨道:“黄土堆到脖子的人,不正经挺尸去,满宫里乱蹿什么?没的叫我们跟着受累。”话音刚落地,身后新来的小黄门便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道:“您可小点声罢,殿门口的侍卫脸色难看得紧呢。”

    “你怕他们作甚?如今是咱们千岁爷爷说了算,这殿里的主子又是个病秧子泥菩萨,你若愿意,骑在他们头上屙屎都成……”

    殿内,顾夫人关好暖阁的门,对几名宫人道:“太医说王爷得静养,怕人多吵闹。你们也不必杵在这儿,有我老婆子守着,端茶倒水,送饭送药,尽够了。”众人深知睿亲王本来就是个省事的,日常除了吃药勤些也没什么,听到可以躲懒都巴不得一声儿,遂欢欢喜喜地散了。顾夫人独立阶前,轻抚着雕花木门,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隐约察觉到殷广祺在谋划什么事,但哥儿既瞒得紧,她也就没去问,只安分守己。唉,明明是亲手养大的孩子,如今竟越发看不懂了,只盼哥儿不要去涉险,安心养好身子罢。

    顾夫人黯然伤神之际,殷广祺正坐在案几边,把玩一柄削果皮用的象牙小刀。夕阳斜射窗棂,将刀尖映出暖红光芒,那耀目的锋刃缓缓没入皮肉,在小臂内侧划出深深的伤口。他取来一方脂砚,看着鲜红一点一滴流入其中,温润面庞上挂着淡淡笑意,像是感觉不到痛。

    殷广祺思量过,皇兄既然是故意纵着何进胡作非为,必会对淑妃德妃有所提防。但他真的没想到,皇兄竟打算绝嗣。

    滴答——滴答——

    依白允中所言,各宫嫔妃素日用的补品里添了防止有孕的药物,剂量虽不大,但胜在天长日久,积少成多。殷广祜本人也一直在用药,精阳减少,后宫自然难见喜脉。

    滴答——滴答——

    但“母凭子贵”一说根深蒂固,嫔妃们难免私自服用助孕药,以期终身有靠。白允中谨遵皇命,将安胎药悄悄换成较温和的堕胎药,三月以内,必定胎死腹中,且不留痕迹。

    滴答——滴答——

    就连宫中各处水井,都有专人负责按时投药,以防侍婢意外有孕,乱了计划……

    滴答——滴答——

    脂砚里已积了一汪浅浅的血泊,鲜红再次滑落,飞溅的细小血滴散开,替胭脂色的砚石更添一抹艳丽。殷广祺耐心地等了一会,才堵住伤口,擦去刀刃上残留的痕迹,随手向金兽炉中添了两把百合香,以掩盖血腥气。不紧不慢地做完这一切后,他又找出两块上等的锦缎,用狼毫笔饱蘸砚中血,细细地写起来。

    血海深仇,终究还要血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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