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察觉 (第2/2页)

是无论巨细，都写了个仔仔细细。

    ——辰时出门，到如心斋吃早餐。吃的桂花糖蒸栗粉糕，珍珠翡翠汤圆。他的随从吃的大肉云吞和牛肉面。之后去了善缘寺烧香。

    ——午时在栖凤居吃午饭，吃的是五珍烩，鱼头豆腐汤，莲子肉饼，炉焙鸡，橘酪，七巧茯苓糕。

    饭后登太松山远眺。

    ——酉时栖凤居吃晚饭，吃的是清蒸鲈鱼，蘑菇炒鸡，酿茄子，牛肉汤，果酱金糕，翠玉豆糕。饭后在七里街闲逛至宵禁。

    连着好几天皆是如此，只是吃吃逛逛。但柏琛看得不厌其烦，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声称来安城游学，但并未拜访过任何一个名家大儒。就算他是打着游学的名号拿着家里的钱到处玩耍，安城毕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国都，可以游玩的地方很多，他去的地方却都离定远侯府不远。或是那些登高能看到定远侯府的地方。

    除此之外，他觉得怪异的地方，是这个人的饮食。

    每一顿饭，每一顿饭！包括早餐，都要有甜点。

    柏琛丢开信纸，手撑在桌上掩住了脸。那个爱吃甜糕的少年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吃得开心了忍不住微笑的样子；明明吃撑了还皱着眉又拈起一块的样子……最后都变成了七窍流血的模样。柏琛心如刀割。

    但多年行军布阵，心思缜密的柏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刷地站起来，在书架上翻找。连翻了好几本书，都没有找到他要查的内容。直到一本里翻出了“蝮草”这一页。

    蝮草，剧毒。生汁液触肤有灼烧感，吞食则伤肠胃脏器，腹痛如刀绞，致内脏痉挛麻痹而死。

    柏琛两手战栗，下意识反复默念这段话。

    他没有食用蝮草，但此刻也觉得内脏痉挛。他的手越来越抖，又神经质地把书页捏得更紧，突然“呲啦”一声，撕下来一小张。

    他愣愣地捏着那一小片纸，瞪着上面那半句话：“痉挛麻痹而死。”

    内脏痉挛麻痹而死。

    内脏痉挛麻痹而死！

    内脏痉挛麻痹而死！！！

    他忽然丢下书，跳了起来，冲出书房，一迭声叫道：“来人！给我马上把李氏医馆的李老爷子请过来！”

    不多久，李氏医馆德高望重的老大夫被请来了。柏琛在厅里等得十分不耐烦，一看到老大夫进来，急忙迎上前去，握住老大夫的手。

    老大夫忙道：“侯爷侯爷，您别急，您且坐下，让老夫给您把把脉。”

    柏琛把老大夫搀扶着坐下，唤人沏茶后一脸诚恳道：“老爷子，柏某不是要看病，柏某是有一事想请教老爷子。”

    老大夫捋了捋雪白的胡子道：“侯爷请讲。”

    “柏某听说老爷子年轻时去过南诏国学医，想请教，有一种南诏国独有的毒草，叫蝮草的，人若吃它中毒而死，会是什么样子？”

    老大夫“啊”了一声，想了一会儿，道：“要是吃了这种毒草，先是腹痛难忍，最后因为过于疼痛，内脏会引发痉挛导致功能丧失，人死的时候有窒息抽搐的反应。”

    “会不会七窍流血？”

    老大夫又捋了捋白胡子，摇摇头很肯定地说道：“不会。”

    送走老大夫之后，柏琛坐在椅子上，两手抓着扶手，因太过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眼里各种情绪频频流转，最后只咬牙切齿低声道：“好你个摩迦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