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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亲我不 (第2/2页)
屋越来越频繁。他不露声色地在孟海周围留下越来越多自己的痕迹,想象着孟海看见那些变化会是怎样一种表情。孟海喝水的杯子用了好多年,旧得盖也没了,他看见马上换了个没磕没碰没缺瓷的新茶缸放到孟海桌上;孟海的毛巾不知多久没舍得换了,不沾水时摸着可硬,他再上街便直奔供销社,新毛巾新牙刷香胰子给孟海换了个全;孟海的棉被也不够宣软,方谨宁苦恼了两天,弹棉花他是不会了,他趁着孟海带队出工,寻个借口磨来孟海的屋门钥匙,把被套床单枕巾全部撤下来搓洗一遍,棉絮也好好晒了两天太阳。忙活这些时,他发现孟海床底下搁的几双鞋也不干净,又打来几桶水吭哧吭哧地刷了一下午。原先顶多能睡个人的仓库,让方谨宁一拾掇,清爽洁净得满屋飘香,他都舍不得走了,扑到孟海的床上趴了好半天,连连后悔:孟海的味道全叫他洗没了,早知道该先腻一腻再干活。 孟海回来见屋里大变样,一下就想到方谨宁。他把方谨宁叫出来,说:“多少钱我给你。” 一听话不是自己想听的,方谨宁马上装聋作哑起来,一会儿仰头望天,一会儿左顾右盼,就是不接孟海的茬。孟海说:“那天你还在黑板上写,无功不受禄。” “咋,算我巴结孟队长行不行?” 孟海曾说方谨宁犟,方谨宁承认自己在有些事上确实犟;不管孟海怎样委婉地表明不想白受他的好,他一如既往。只是有时也在夜里自己和自己叹气:这一头热的日子究竟要过到什么时候啊,孟海哪天才能给他个说法?就算孟海一直装傻充愣,老天也总该疼疼他方谨宁,看在他一双眼一颗心全随着孟海上下起伏左右摇荡的份上,就给他个机会面对面地对孟海好吧! 很快到了麦收时节,这把知青们累惨了。一场苦战下来,人人抬不起胳膊迈不动腿,一身筋骨全散了架。躺过两天,村里搭台放电影,年轻人们又活了。自打进村,知青们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娱乐活动。放电影那天,大伙早早地吃过晚饭,三五成群地聚到小学操场。 方谨宁在这天下午收到叶珊珊的一封信,不用看也知道写的什么。他原封不动退了回去,这可伤透了姑娘的心。胡正原打算趁虚而入当一回“知心大哥哥”,谁知换来叶珊珊比平日还冷三倍的脸,末了哭哭啼啼地跑了。村里人不明所以,都以为是胡正犯混蛋,把姑娘给欺负了,纷纷喊他去赔罪。他高深莫测地笑笑,毫不打算澄清什么。叫大家误会多好?女人忌讳坏名声,他又不怕。世上多少假事是这么稀里糊涂传成了真的?大伙都那么以为,你不承认也是事实了。 倒是方谨宁格外地坐立不安。或许是叶珊珊的信搅乱了他的心,他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捺不住胸口的那股焦躁,仿佛再晚一天挑明心意,孟海就要归别人了。 操场上的人越聚越多。孟海嘴上和人闲聊着,眼睛把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搜寻了两遍。他随口问一句方谨宁咋不在?知青们说方谨宁胃不舒服,回屋躺着了。孟海打着探病的名义先走一步,到了方谨宁住的院子,鬼影子也没见着一个。他沿着小道摸黑找了不少地方,最后在自己屋的墙根底下寻见了人。 “你在这儿干啥?” “孟队长。”方谨宁抬头一笑。 “吃药没吃?” “吃啥药?” “不是胃不得劲儿?” “你跟人打听我了?” 孟海看他一眼,没回话,掏钥匙把门开开。方谨宁起身跺了跺酸麻的腿脚,一瘸一拐地跟进屋,追着又问了一遍:“孟队长,你是出来找我的?” 孟海仍不回答,点着灯,说:“不开会不用这么叫。” “那叫啥?” “我比你大,叫哥就行。” “叫哥有啥好处?”方谨宁走近一些,神色乖乖地看着他。 “没啥好处。”孟海转过身留下个背影。 “那我凭啥叫?” “不叫就算……” “哥。” 孟海从鼻子里叹出一声笑:“你们这城里学生咋净是怪脾性。” “哪怪?” “…………” “问你话呢,哥?” “…………” 孟海越沉默,方谨宁越直觉到气氛正朝着他期待已久的方向进展。他见孟海借油灯的火点了一锅烟,走开一些蹲在门槛上抽。他没有跟上去,坐在炕头笑盈盈地等。孟海一锅烟抽完,他招招手,说:“哥,你过来。” “干啥?净是烟……”孟海躲着他凑上来的脸。 “你想亲我不?”方谨宁问,突然得谁也没想到。 孟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方谨宁忍不下去了,胳膊一伸环上孟海的腰,额头抵住孟海的唇。他紧张得直打抖,好怕孟海会一怒之下推开他。 孟海始终没动弹,任他这样搂了好一阵。方谨宁渐渐感到额头上的那股温热开始移动,缓缓朝下。他嘴角一翘,手也跟着抬高,紧紧揽住孟海的脖子。真好啊,比梦里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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