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_宋澄穆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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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澄穆持 (第8/11页)

    那个稀奇古怪的梦境忽地跳到了穆持眼前,还有那只同样白皙的手——他脸一下烧了起来。

    穆持觉得这是如此荒唐。

    他呆在这,在这芦苇丛后头,一瞬不瞬且聚精会神地盯着一个不着寸缕的人——就像,就像——

    “又不是偷看黄花大闺女洗澡……”他小声嘀咕,后悔这冒失非常的举动,估量着被察觉后的各种后果,不敢深想,心随意动退了一大步。

    芦草应景地沙沙摇摆着。巧在那半人高的草叶恰好把他整个包在阴影中,从正面看根本看不出端倪,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一动不动,额上滑下一滴冷汗。

    宋澄显然是听到了,转过半张脸。

    穆持乖乖屏息,见没什么动静,稍稍抬头。

    然后。

    他惊住了。

    这么多天,他从来不关心宋澄的模样,就是兴起一猜,浮现的不是张丢到人堆里捞不出来的平凡至极的面孔,就是丑陋狰狞凶神恶煞的恶人相。

    因而当他真正见到……有一点儿难以置信。

    之前掩饰这副容颜之物被尽数冲净,呈现在月光下的这张面孔,眉如墨裁,眼睫细长浓密如翎羽,眼尾稍扬,合着漂亮的琥珀双瞳,原本的不近人情顿化不染尘烟的高贵。

    穆持大气也不敢出,着魔一般痴痴盯着——

    他晕眩得更厉害了。

    那是双秀绝清绝的眼。

    睫沾水露,潋滟眸光似九霄银汉,唇色极淡,水珠折出的银色又平添清灵之气。故不可以艳形容,太过秾丽,浓墨重彩减了清韵;亦不能以清形容,那样无尘无垢的眉与眼,应以山水为材所锻造,玉盘为邢砂所琢磨而成。

    唯有干净无扰的山林,才能养出这样澄净的双眼。也唯有清澈的泉与湖泊,方可孕育这般灵秀的肌骨、画中仙的姿容。

    无数多的美好之物一一而现,他无从捕捉,也不明要如何才能说得贴切,这容颜精致到奇异——一如那人从容赤裸立于山野,沐浴霜华,光风霁月毫无羞赧,独成一种自然赐予的灵秀凤仪,也是奇异到了极致。

    这真是宋澄?那个蓬头丐面的宋澄?

    水波晃动,他只瞧见湖边黑石踏上一双如雕如琢的足,细巧脚趾稍稍一缩,足尖晶珠发亮,刺得目涩。往上,却不敢再看。

    初见,他以为宋澄是飘荡山野中的恶鬼。

    ……宋澄果真是鬼。

    山鬼。

    ……

    穆持已不能思考。

    水面恢复平静,鬼怪离开多时,他抬起两条木桩似的腿往水中走去。

    沁冷的湖水逐渐侵来,从脚踝漫到腰部,他浑然不觉继续前行,肩膀却很坦诚地缩着。

    穆持在水中的那轮月亮旁边止步,脚底是粗糙的沙泥。

    他深吸口气,把头埋到水里去。

    现在,他真的需要冷静冷静了。

    肆、桑行阙

    次日清晨。

    穆持顶着一对堪比熊猫的黑眼圈撑开门。

    一夜没睡后的眼睛干涩酸疼,他抬手遮了遮灿烂的阳光,涩意如冰雪销融般消失了,溶作一种黏糊的潮湿。

    站在太阳底下不多时,发顶烘得暖洋洋的,淡金色的阳光穿过指缝,他觉得身心仿佛变作了一根轻飘飘的羽毛,飘着飘着掉到温泉水里,舒服满足得让他懒洋洋地眯起眼。

    就像一只手抚过发心。

    一只……手……

    手……

    穆持懊恼把脸严严实实地埋进手心,大半个晚上理顺的那团乱麻又七缠八歪纠葛不清了。

    他半信半疑地在那尊石羊前蹲下身,戳戳石羊的犄角——要不把这些烦心事倒来给它听听?

    他考虑了下,果断放弃了这个被自己定义为“想想就很蠢”的念头。

    ……果然不正常了。

    这是他差点对一只石羊产生“要是能说话该多好”之类不切实际的期望后的第一反应。

    ……还好宋澄不在。他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羊背,镇静后又觉得这般忐忑甚多余。被偷窥的心如止水,偷窥的七上八下是怎么个意思?他才不信宋澄浑然不觉。呃,换句话说,他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看一个年长他十三岁的长辈,虽不合礼法,但也绝不是一件引人寝食难安的事情,他现在这是干什么?

    他努力找说服自己心安的借口。

    疾学在于尊师、君子隆师亲友……这样偷偷摸摸的行径,多多少少是对长辈的不敬,再加上对方长得超越人所能想象……大概是这样的,吧?

    宋澄自然不可能一无所觉。

    但要他明白穆持那些弯弯绕的小心思,譬如初读的小儿,要他作一篇惊天地泣鬼神辞藻华丽的骈文,简直是天方夜谭。

    相对穆持的惊魂甫定,他坦然得很,并不认为那有什么要紧。说得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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