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摇头,哭得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用力地摇头。
江父不说话了,似乎是生气了,江渝抽噎着,下一秒,惊恐大叫——
工作台上的江父一动不动,有血从台上蔓延开来。
战栗一般的颤抖好像怎么都停不下似的,江渝只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半,这两半之间,血肉模糊,不成人样。
可是,忽然之间,有人将他重新合拢在了一起,力气很大很重、怀抱很热很烫。
江渝挣不开,内里那股几乎就要摧毁他的力量也挣不开。
那片最适合他的空白猝然间变得无比窒息,巨大的白色袭向他的脖颈,勒紧他、折磨他——
下颌蓦地一阵剧痛,有人掐着他逼他开口去呼吸。
紧接着,唇上传来炙烫的热度,一大口空气猛地倒灌进嗓子,江渝躬身剧烈咳了出来。
悬浮震荡的意识也像是被唇上的温度烫着了,江渝突然睁开眼,凌焰严肃至极的神色离自己很近。来不及捕捉什么,回归而来的意识早就筋疲力尽,下一秒重重跌下,江渝陷入昏迷似的沉睡。
凌焰抱着江渝满头大汗,这人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居然连呼吸都受到了阻滞,吓得他连急救都用上了。
凌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定下神瞧怀里的人,也没什么多余心思去想别的。
前一刻挣扎不休的江渝和此刻安静温顺的江渝像是两个人。
房间里重归安静。
江渝不哭了,也没有喊“爸爸”
——凌焰摸了摸鼻子,有点不自在。
虽然被人叫爸爸挺那啥的,但是江渝那样哭喊,他都难受得鼻子发酸。
像是溺水之人刚被打捞上岸,江渝衣服早就湿透了,还在细细发着抖。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
凌焰把人放下就去拿送到的药。
衣服湿透了,即使闷在被子里,一会也凉透。
端着热水和药片进来的凌焰,摸到江渝汗湿的袖子,头都要炸了。
这人以后还是不要生病了,太折磨人了。
放下药和水就给人迅速脱衣服,凌焰脱得那是一个心无旁骛。
江渝清瘦的身体在眼前晃了一遭,等凌焰真正回过神的时候,其实还有些后悔——至于为什么,凌焰后来才搞明白。
换了干净衣服的江渝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是吞不进药片。
凌焰觉得自己就是那古装剧里的英雄,救的不是美人,却比美人难伺候多了。
想来想去,唇上残留的触感提醒了一种颇为羞耻的喂法。
凌焰用勺子把药片磨碎了,倒进水里,自己灌下一大口,给人一点点喂进去。
过程极其缓慢,苦得凌焰差点吐了。
一番折腾下来,江渝清清爽爽,凌焰大汗淋漓。
不过还是颇有成就感的。
也不知是江渝那几声“爸爸”勾起了凌焰过分早熟的父爱
——虽然凌焰知道那肯定不是叫自己,江渝是陷入梦魇了。
但父爱就是父爱。
吃了药睡得乖乖的江渝在凌焰看来,怎么看怎么欣慰,有种付出了辛劳转眼就看到丰硕成果的心满意足。
于是,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江渝软塌塌的头发,笑眯眯轻声表扬:“渝叔叔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