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形严,人鲜灼;水形懦,人多溺。”
这里的几句话,她少时被先生胁着背过一回。当年她懵懂,这些即便背过也是参不透意思。如今又重新出现在墨夷顷竹笔下,她只觉得这公子身上责任重大,无人可语,约莫心中苦闷便在笔头上感慨一番罢了。
敛尊教几年前成了东琴的国教,墨夷家长者皆逝去。墨夷顷竹当时未到弱冠便担东琴国教之主,教中事务皆由他经手,地位举足轻重。
察陵湄想着想着,却见墨夷顷竹的笔忽然停了。她正想询问之时却见他正抬头细细注视着自己。
“公子,怎……怎么了?”察陵湄亦看着他浅淡的瞳孔,只不过被他那样清冷的目色盯着,她心里有些发怵。
许是注意到察陵湄的慌张,墨夷顷竹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而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块冰蓝色丝帕,径直放到了察陵湄手中。他低头间,留了两个字,“脸上。”
察陵湄看着手里多出的一块帕子,一时怔怔。待墨夷顷竹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后才明白定然是刚刚磨墨的手撩碎发时在脸上留了印记。她拿着那冰冷的带了檀香的帕子在右脸上擦了擦,再放下时,那帕子上便沾了墨色。
“公子,这块帕子,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不必。”
墨夷顷竹又抬头,见到察陵湄的脸时却怔了一怔,而后蹙了蹙他那修长的眉,拿过了察陵湄本来收回去的帕子,起了身。
察陵湄本以为,墨夷顷竹此人,靠近他二丈以内,便是寒冬将至;靠近他一丈之内,便是泡于冰中,若是不小心碰了他,那便无需大雪凛冬,也可结冰了。可如今,墨夷顷竹拿着那冰蓝色帕子替她擦脸,不经意的触碰,她分明感受到他手上是有温度的。
墨夷顷竹放下了手,收回了帕子。察陵湄仍旧保持着刚刚睁大双眼,一动不动的姿态。
是的,她惊得连后退都忘了。
直到墨夷顷竹又开始执笔写字后,察陵湄才反应过来,“公子,多……多谢。虽然母亲因为公子而没有关我禁闭,但是我笨手笨脚,公子若是觉得我招待不周,换人也是无妨的。我韫姐姐就十分细心,公子要不要我去找韫姐姐来作陪?”
察陵湄一下子说了这许多话,而眼前的人又默了声。她死死咬了咬唇,心中暗暗骂自己话多,这被无视冷落的滋味儿实在是尴尬。
过了许久,飞扬的字体又铺满了一张纸,墨夷顷竹将纸拿开时,突然道:“不用换。”
察陵湄心头跳了跳,手中拿着的那玉制镇尺险些砸到墨夷顷竹的手上,她心中失望叹息,不甘心问了又道了一句,“公子,我其实磨墨也不太会的。我容易手酸,久了这墨就磨不匀,我怕影响公子你练字。”
墨夷顷竹不作声,只是看了看墨砚里的墨块,顺手拿起方才那块被察陵湄随意丢在一边的墨锭静静磨了起来。察陵湄心里惶急得很,此事若是哪个下人经过看到墨夷公子在亲自磨墨,告诉了母亲或者大伯,她要是不被再关禁闭才怪。可要从他手里夺回那块墨锭她是万万不敢的。
她泄了气,服软道:“公子,那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墨夷顷竹忽地停了手,抬头,“就这样,在我旁边,站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呼~今天喂流浪猫,码字的手仍然留着猫粮的味道!呼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