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戳瓜的手一顿,抬眼看去,果然,对面的白谦正看着自己,遂讪讪地把银钗放下。
“瓜果寒凉,哥哥这是怕你吃多了闹肚子。”白湄笑着把帕子递过去。
白雅擦完嘴后道:“祖母这里的瓜果格外甜爽,一不小心就没忍住,让姐妹们看笑话了。”
老夫人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脸刻薄:“身为卫国公府贵女,再喜也不得露了端倪。”
白雅低头答是,眼眸一片平静。
她发现对付老夫人这种唯我独尊的人,硬碰硬不行,哪怕你再有理,在这个以孝为先的时代是说不通的。过于软弱也不行,容易蹬鼻子上脸。因此,只要对方不触及她的底线,她万分不愿搭理,囫囵应过便是,平日也不会刻意讨好。
周琪琪道:“老夫人说得极是,只是雅儿尙小,还得慢慢来。”
“过了年便十三,委实不小了,不过你说得对,确实需慢慢学。雅姐儿早年在庄子里,肚子里的学问自然不及你,平日你们该多走动,也好让她学习学习。”
萧惠仪掩嘴讥笑,老夫人这话可一点儿也不世家,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先不说这周琪琪学识如何,以她的年龄与身份是断然没资格让白雅向她学习的。
听闻前几日老夫人摔倒,周琪琪舍身垫在下面,这才让她完好无损。老夫人莫不是被“救命之恩”给冲昏头脑了?
“琪姐姐的学识如何比得上清斋书院的先生们?让二姐跟她学习,也不怕折辱了先生。”白婳鲜少替白雅说话,可见她对备受老夫人宠爱的周琪琪敌意之深。
周琪琪非但不恼,反而好声道:“婳姐儿说得是,我虽腹有笔墨,却远远比不得清斋书院正儿八经的先生,只是雅姐儿模样稀罕,我看着欢喜,难免常唠叨。”她住的淇水苑离雅馨苑颇远,中间可经白源的书房草堂阁。
嘲讽再次被轻松描过,触及萧惠仪的眼色,白婳极为不情愿地闭嘴。
实际上萧惠仪并不如她表现的平静。周琪琪模样清秀,年纪小皮肤又新鲜,还得了老夫人的青睐。她强扯笑颜坐着陪听,心里惴惴,唯恐听到白源要纳妾的消息。
萧惠仪一脸幽怨地看着白源,奈何白源的眼球一动不动,大有喝茶喝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白雅看着觉得十分有趣,传言白源孝顺且护内,但他本人极少主动搭理老夫人,与萧惠仪的相处处透着尴尬,对她与白婳也爱理不理的,唯对白湄会稍微严厉一些,至于待白谦如何,她还真不知道。
白雅端着茶正看得起兴,不料白源突然抬头。
她极为淡定地移开视线,喝了一口茶,奈何茶水滚烫,白雅险些把茶杯扔出去,皱着一张小脸,口舌灼热疼痛。
白雅想叫丫鬟过来,只白源的视线过于灼热,她也是有性子的,宁死撑,也不想让对方察觉自己的窘境。
执拗得怪异,但她也说不上为什么。
很快,白雅眼中蓄起迷雾,她小心眨眼,就怕迷雾聚成泪掉了下来。除夕夜落泪,视为不详。若被老夫人知道了,可不是训话这么简单。
白源总算大发慈悲移开视线,白雅动了动痛得有些发麻的舌头,没察觉到白源端起的茶杯久久未动。
听着老夫人和周琪琪“亲密无间”的谈话,她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熬过子时,老夫人要回去了,她们一堆小的却要守夜,只是地方从福熙苑换到了怡然院,至于白源,待老夫人离开后也一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