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就粉身碎骨的女主角 (第2/2页)

运的重大转折点一样，在它到来之前，当事人不曾收到过任何一点警示。

    首先是一阵滑稽的吱呀吱呀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下水道那些长尾巴的小住民在窃窃私语一样，持续了一分钟。桑可本来昏昏欲睡，被这恼人的小小会议给搅了好眠。他从被褥中探出头，环视了四周一圈后，这声音便像是恐惧他的目光般停了下来。室内安静得有些奇怪，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鸦雀无声的宁静，可就连这平静的片刻都短暂得不可思议。很快，一种更大声也更清楚的声音开始了。不再是小声的叫唤，它越来越连贯而嘹亮，仿佛出现了一只隐形的已经烧开的水壶，正在不断逼近桑可的耳朵。

    桑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强烈的危机意识先理智一步发挥了作用。突然飙升的肾上腺素驱赶着这位年轻人的四肢，他想要尽快离开这里。本能让他从床上跳了起来，径直奔向这十二平米的卧室中他最珍贵的私人财产，那颗预言水晶球。它正在小木盘中剧烈地来回颤动。在这短短的两步飞奔之中，桑可没能来得及注意到这个极其不合理的细节——

    水晶球很快给了他答案。

    它飘了起来，在挣扎了许久之后，它最终摆脱了地球的引力，以一种只会在教堂彩绘玻璃窗上看到的奇妙姿态浮到半空。然后，水晶球炸裂了。

    没错，就像一朵小型烟花一样，它吐出了耀眼的光的碎片。

    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变故都发生得太快，几乎是在一眨眼之间，桑可甚至来不及伸手抓住它。他只来得及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向后倒退一步跌坐在自己的床上。至于赤裸的小腿或者脚是否会被水晶球的碎片刺伤，他无暇顾及。

    一秒，两秒，也许有五秒钟左右。对桑可开始疯狂高速运转的大脑来说，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他考虑成千上百种可能性。所有知识、常识、认知都在这小小的器官中突然迸发，来回撞击，高速旋转。他试图抓住他的思绪，努力拼凑出一个最合理最有说服力的真相，可他不能够。刚才发生的所有事都太不可理喻了，即使是他所熟知的预言学也无法解释（你们知道的，那不是魔法）。牛顿也许是死了，但是万有引力还没有死。地球没有消失，他还在，他的床也在，他的房子也在，恐怕下水道里长尾巴的小家伙们也都在。为什么出问题的偏偏是他的水晶球？他无法理解面前的这一幕，太可笑了，这完全就像是一种幻觉，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中，更不应该和他扯上关系。可眼皮上强烈的光感提醒着他，这并非幻觉。

    确实有某种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比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桑可对此一无所知。人类在漫长的进化史中世代累积的认知优势仿佛成了笑话，极度的迷茫和无措过后，奇妙的愤怒涌上心头。

    几秒后，年轻的男人很快睁大了眼睛。对于眼前出现的每一样东西，他都抱着出于本能的敌意。

    尤其是那个赤裸的、陌生的、仰面躺着的女人。

    是的，突然出现在房间的正中央，在水晶球突然消失的那张桌子上，躺着的那个陌生的女人。

    让我们再说一遍，桑可曾经是一名流浪占卜师。他早就知晓命运的变幻无常，他敬畏命运却置身事外。而现在，该是时候让他领教一下真正的波诡云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