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藍色貴族 (第2/2页)

得潘，能带我逃离这难受得无尽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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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磚瓦砌成的壁爐燃燒著滋滋作響、映出火紅的柴薪，取代了窗外雪花所帶來的冰冷。小巧卻溫暖的小木屋裡，有我和弟弟一起佈置的小燈泡、水晶球和幾個馴鹿和雪人的布偶；母親將低調閃著光輝的金色和紅色的緞帶溫柔地纏上那棵矗立在屋子中央的綠樹上後，牽起了弟弟調皮戴上聖誕襪的小手。爸爸則伸直他強壯的手臂，讓我坐到他的肩頭上，一家四口抬頭仰望著、那顆最特別的星星。

    從爸爸肩上下來後，弟弟鬆開母親的手、蹦蹦跳跳地想纏住我，卻被爸爸給抱起。而母親則走近我，獎勵似地親了親我的髮頂，然後將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物盒遞給了我。

    「親愛的，生日快樂。」母親溫聲地如此說道。我驚喜的望向她，她卻只是輕拍了我的臉頰，然後催促我「快拆開看看啊。」

    「嗯！」

    盒子裡躺著的是   穿著鮮紅軍服、肩上扛著一把長槍，站得直直的、一個漂亮的士兵人偶。

    「喜歡嗎？」爸爸單手托著弟弟向我靠近，大手愛憐地揉了揉我的頭。

    「喜歡！謝謝母親，我會好好珍惜！」我對母親露出大大的微笑，而她也回以一個我從未看過的笑容。

    和家人度過每一次對我總是含有另一個特別意義的聖誕夜，我抱著那個人偶，躺上了靠在窗邊的小木床。

    現在才有時間仔細觀察士兵人偶的我，發現了他那掩蓋在黑色帽子下的是能在灰暗夜色裡閃爍著溫暖光輝的鉑金髮絲、一雙緊緊直視前方的是能容下世間萬物的暗藍眼眸，輕易地就將埋伏在我身邊的恐懼吞噬、也輕易地將我年幼卻熾熱的心給一並帶走。

    摀著透過睡裙，加快速度、怦怦跳動的心臟，我想他大概是我的初戀。

    「該睡覺了，親愛的。」母親說著走進我未闔上門的房間，我注意到她端了一杯隱約冒著熱氣的馬克杯。

    「喝杯熱牛奶，比較好睡。」將馬克杯遞給已經起身、半倚在床上的我。我伸出手乖巧得接過，內心和被我咕嚕咕嚕喝下的熱牛奶一樣暖洋洋的；我覺得母親今天特別的溫柔。

    「母親，您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我舔過殘留在唇上的奶泡，一邊將變得輕些的馬克杯遞給母親、一邊舉起人偶問道

    「嗯...彼得潘吧...？」母親瞄了眼人偶、不太上心地回答，然後便接過空下的馬克杯，轉身剛要離開，就被我拉住她衣襬的動作給打斷。

    「母親，晚安。」我說

    「晚安，親愛的溫蒂。」

    她最後留下一句話，然後輕巧地將我的門給闔上。

    幾年後的聖誕夜，看著幾個躺在身邊、年紀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們。我知道我已經再也回不到那個屬於我的小木屋、屬於我的溫暖時光。

    不，其實這些一開始就不屬於我，只是我沒認清事實罷了。

    十歲生日那年，生父和繼母將我賣給了那位被各種傳言纏身的藍色貴族。

    我抱緊懷裡的士兵人偶，舉起一隻手拂過蓋在玻璃、冰冷的水氣。望著一望無際的黑，我祈禱著敲響窗戶的彼得潘，能帶我逃離這難受得無盡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