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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球泯恩仇 (第2/2页)
荡不定,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皮筋呢? 林冬元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几根或粗或细的皮筋,清一色的素黑:都在这儿。她顿了顿,小声补充道:我有很多替补的。 这句话像是宽慰给她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此刻的陆姚听。 看着那几根粗陋的皮筋,陆姚心头慢慢升起一种迟来的歉意。 他面无表情地想把这种迟来的情绪咽了下去,可最后一口就着寒风的烤肠所经过的喉头又如被烈火焚戮而过的焦土,泛起酸涩灼心的气息。 这是两个人半学期以来头一回共同面对皮筋这个问题。 他自诩过目不忘,却翻遍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也未曾找到一张因冤生恨的扭曲面庞。 无论何时,她好像都是这般静悄悄地寻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藏匿起自己的气息,默默无语。哪怕偶尔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也是手足无措的模样。 就像习惯独居一隅的观众被突然提上台前被瞩以众目,毫无防备地打乱了一池平静的生活。 他无心煽动的翅膀,掀起了她未曾企及的风暴。 陆姚随手扔掉竹签,没听到它们坠地时的声响,却听到了不谋而合的重奏: 谢谢你。 对不起。 林冬元愣了一下,幻了听般怔怔转向旁边的陆姚:啊? 陆姚抬手捋了一下头发,快速挡住了瞬间上涌的不自在,再次放下时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懒散。不用谢,谢它。陆姚啪啪地拍了拍足球,这东西砸人,疼。 说完,陆姚抬手耙耙凌乱的头发懊悔不已。 这说的是什么话? 旁边还坐着被他砸过的受害者呢! 谢什么?谢谢他砸得好,砸得妙,砸得他们呜哇叫?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是故意砸你的... 人生头一回,陆姚不回家堵着个姑娘跟人认真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信我...... 这真的很不陆姚。 陆姚做惯了浑不在意,吊儿郎当的懒散样,现在这副认真解释的样子谁见了都得笑掉大牙。 但是林冬元没有笑,她认真点点头一字一字地说道:我知道的。谢谢你还有...你的球 她知道陆姚的那一脚球不是故意的。 陆姚散漫随性,绝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比如没有意义的道歉和没有意义的补习。班里绝大部分的人都进了王娜老公副校长的补习班。任凭王娜怎么暗示陆姚,他就是一副我听着,但我绝不照做的样子。 他绝不会恶意中伤任何一个人,也绝不会随随便便为自己一个无意的行为刻意道歉。 纵然可恶得让人牙痒,可也多亏他今天偶然路过时果断掷出一球,这才帮她解了危。 这算不算一球泯恩仇? 橙黄的路灯落在她微微翘起的嘴角,左侧的面颊有一个突兀的掌印。 那是一个成人随随便便留下的伤害。 她怎么笑得出来? 陆姚艰难地移开刺疼的目光,努力维持着自己散漫而不走心的人设:你这巴掌印一时半会可消不了,瞒不住的。 除了手心握住的冰水将彻骨的寒意带到了四肢,脸上灼热肿痛感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陆姚说得挺对,她瞒不下去。 谁都知道她的舅舅陈广生是个贪婪又败家的蝗虫,吸血鬼。 坏事总是成双结伴地向她走来:索钱的陈广生、六千元的补习班。 要要要,钱钱钱。 林冬元终于明白王娜目中希冀的qian途。 这一刻,她分外不想回家面对独挑生活重担的妈妈和敏感的坛坛。 耳边的冰水摇摆不定,在狭隘密闭的水瓶里东跑西撞,发出钝钝的撞击声,企图撞破这座囚牢,林冬元叹了口气,随口嘟囔道:你怎么知道啊。 因为我也被打过啊。陆姚抱着球站起身,云淡风轻地补充道:他们这些成年男人啊,一般对自己的伤害力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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