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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the long-gone (第2/2页)
我父母想的那么可怕,除了校园设施没有那么先进,没有任何东西会阻碍我上个好大学。 我刚来的那阵子,可以说经历了很多文化震撼。美国人和瑞典人很不一样,美国高中生更是令当时的我无法理解。我倒是没有遭到什么霸凌,那时候我个子就已经比大部分人要高了。大家都对我很热情很耐心,但是我不会假装不知道什么是白人特权。同样身为移民,学校里的墨西哥人和中国人显然就没那么好运了。 不过来到新学校的第一周,我就惹上了麻烦。我无意间撞见几个坏小子在男厕所为难一个瘦弱的同学,当时我几乎没有思考,就上去叫他们停下。我被警告不要多管闲事。 我固执了一下,没有马上离开。我记不太清是谁先冲动的,谩骂夹杂着拳脚,场面一片混乱。 那天是我人生第一次和人打架,又因为打赢了,也是人生第一次被叫了家长。 那个被欺负的男生,竟然趁着混乱逃跑了,我甚至没看清他的长相。 几天后,他在午餐时间拦住了我,郑重地和我道歉。 他的名字叫科林,是我在美国教的第一个朋友。 科林是个孤儿。他的寄养家庭没有虐待他,不过也仅此而已,家庭的爱和温暖他也从来没有体会过,以至于他变成了这幅小心翼翼、总想讨好别人的性格。我以前在流浪动物救助中心做义工的时候接触过很多被抛弃的小宠物,科林让我想起了它们,甚至想起了Mindy。 我带科林到家里玩,把我的家人介绍给他。 那时候父亲的公司已经小有规模,他日理万机,但依旧每天为我们做饭。我的母亲是名律师,忙着为妇女和儿童的权益奋斗,但在这之前一定会开车把我送到学校。我哥哥去上了大学,周末都会回家和我们一起度过。我的家人们似乎各有各的生活,但彼此之间又有强烈的羁绊。我们都很关心科林,然而这种关心给他带来的似乎只是不自在。 他总是很难打起精神来。那时候我单纯地以为人类会伤心难过总是有某种具体的原因,比如考试失败,或被喜欢的女孩拒绝。科林的悲伤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种。他说,他只是寻找不到在这个世界的位置。 我不太理解。 高中毕业后,科林没有再继续上学,寄养家庭也不再负担他的生活,他只能打好几份零工来支付房租和生活所需。我则被大学录取,进了球队,交了新朋友。 丹尼是球队的队长,天生的领导者,或许也是这世界上最积极向上的人。一个完全和科林相反的人。作为大学新生的我,夹在新旧生活之间,一半已是成人,一半仍是孩子。我把丹尼介绍给了科林认识,以为有趣的丹尼会给科林带来一点快乐。结果科林却似下告诉我,不要再叫他强行融入不属于他的世界了,他一点也不喜欢丹尼。 到了大学二年级,高中生活对我来说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了,我不得不意识到科林与我就像两颗擦肩而过的流星,在各自的方向越行越远。相隔了几个月后,我们终于又约见面了。令我震惊的是,科林就像变了一个人,这么多年来我没有见过他如此振奋过。 我问他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他反问我,你觉得人死后是什么样的? 我一时哑口无言。我父母都是无神论者,也就是在我的家庭里总是用科学方法解释一切。可是此刻面对着这样的科林,我不想说出什么腐烂分解回归自然之类的话,而是绞尽脑中每一滴的宗教知识,选择了佛教这看似更正面、富有希望的解释。我说,佛教徒认为会进入下一世轮回,不过可能就不是人类了,变成小猫小狗都有可能。 他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只是暂时待在这儿? 科林的奇思妙想一向很多,所以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写诗。一行行,一页页,整本整本的写。不过他不给任何人看,有一次他心情好,才把本子递给我让我看了一眼。 他真的很有天赋。 我一向很欣赏他,觉得大约是他脑子构造与我们常人不一样。每当听他讲出奇怪的话,我都会尽量试着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 我说,对于整个宇宙来说,一切都显得是暂时的吧。 科林没说话,但是看得出他心情很愉快。 我接着说,哎,说这些干什么,我是来约你下周去踢球的。去不去啊你? 科林点了点头,但我觉得他没有听我说话。他突然转头盯着我,说,利亚姆,谢谢你。 我说,你知道你今天很奇怪吗? 他说,是好的那种奇怪吗? 我说,是好的。 他说,那就好。 周六一大早,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打开门,外面站了两个穿着制服的人,给我展示了警徽,说有一个消息需要告诉我。 或许你需要坐下,最好喝杯水。他们说,因为我们要告诉你的事,或许没有那么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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