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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母亲空洞洞的眼眶，想着，妈妈是为了看萤火虫才失去眼睛的吗。

    伊法没有去过陆地，他身边没有人去过陆地。生于海之国，长于海之国，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也许是荣耀。这个强大而富裕的国家能使每个子民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那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也是因此，很多人在背后这样议论伊法的母亲。这位曾经美丽而愚蠢的公主殿下，爱上了陆地上的人类，于是去找了海的神明。她想要离开这片大海，想要去陆地陪伴那人过完一生。海神没有向她索要任何东西，只是要她保证永远不会再回到奥西弩王国，一旦违背契约，她回到大海的身体会慢慢变成大海的养料，最后消失在海水里，什么也不会留下。

    离开时，有很多女人在背后讥笑着她的愚蠢。而当她带着脸上的两个血窟窿和肚子里的伊法回来时，那些不堪入耳的讥笑反倒是更加堂堂正正了。

    奥西弩国王气得差点一命呜呼，看着曾经最自豪的女儿变成这幅样子，心痛之余却又始终问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仍是默许了女儿生下这个孩子的决定。

    那些平庸的，丑陋的，一无是处的女人，在母亲去世之后，在伊法背后，在伊法面前，惋惜又津津有味的谈论着，曾经的公主是多么美丽，她金色的头发就像是海面上会反射出的阳光，她凝脂一样洁白的皮肤就像冬季时会从陆地上沉下来的积雪。而当她哼起歌谣，海底里晶莹的小鱼全都摇着尾巴向她游来，就像那些画着海妖的油画。

    伊法眨着那双和母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心中刻薄的想着，你们永远都及不上她一个小指头。脸上却在乖巧的微笑，时不时询问，是吗，我和她真的那么像吗。

    在伊法有记忆以来，便是母亲一直陪着他住在偏远的宫殿里里，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多少人。好在国王终究是放心不下这个小女儿，伊法和母亲倒也是不愁吃穿，手头富裕。即使如此，宫里的同龄人也不乐意和伊法玩耍。

    母亲一直教育自己，要好好和人相处，要多为他人着想。于是小小的伊法便一板一眼的想，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别的小朋友才会不喜欢自己。所以在下一次看到有同龄人在一起玩耍时，伊法抱着他小小的储物盒走了过去。

    母亲是把伊法放在玻璃罩子里保护着成长的，那就注定当玻璃罩子被打碎时，伊法会血肉模糊的穿过那些玻璃碎片，自己触摸到真实的世界。

    那些孩子把储物盒里的东西抢夺一空后，盒子便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七零八落。“呸，陆地上来的贱种。”伊法跌倒在地上，没哭也没闹，他只是忽然觉得很疲倦而已。后来他才明白，这种感情叫做无力。很多人都是在体会到无力感后开始成长。对于伊法而言，这来的太过突然而残酷了些。伊法看着衣服上的污渍，心想，你们才是贱种。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母亲找到了他，伊法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和朋友们相处得很愉快，他们都很喜欢我。”

    然后他牵起了母亲的手，慢慢走回了宫殿。

    伊法再大一点，会偶尔问起母亲关于陆地和眼睛的事。他隐隐约约觉得母亲不愿意提起，但有一次，母亲对他说，自愿给出去的东西，不论得失，都是自己的事。

    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这根本不重要。自愿给出去的东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