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沼泽_9 他女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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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他女人 (第1/2页)

    德保被打了个半死,准确说是先用鞭子抽,再用烙铁烙的。等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再拿开水过一遍,还是不说,因为没什么可说的,他不认识什么赤色分子——只是人已经没了什么气息。翻译就跟长官道,这太监虽然该死,但八成是个傻子,长官何必再费心了,名单不在他这儿,他家里里外外我们都翻过一遍了,确实不假。大佐就道,叫医生来给他医好,医好再继续问。这些天那个女人就去了药店,所以才暴露的,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德保被抬上了担架,送去了插着太阳旗的医院。他眼皮开裂眼球外翻,嗓子一股腥甜的血味,艰难地张着裂成几瓣的嘴唇勉强呼吸。送到医生那儿去的时候,他只能看到亮白的一道影子。清创的时候分明感到医生手头停了停,德保以为是他没救了,就安心睡过去。

    德保醒了,不是在医院,是在一栋陌生的房子里,有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大着肚子,跟着女佣一起看着他醒来,于是拖着沉重的腹去楼上喊人,德保听不懂。但人从楼上下来,他才看到那是宛童。

    德保惊住了,他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宛童。

    他不顾身上撕心的疼痛,挣着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跟宛童说些什么,但他看到宛童胸前制服上的太阳旗,嘴唇颤抖,立刻说不出话来了。

    “抚子,你先上楼。”宛童叫妻子先去,他跟故友有话要说,德保愣怔地看着高盘的云髻与和服消失在门背后,心里说不出地难过和哀伤。

    宛童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德保床边。

    “我跟他们保了你,”宛童看着德保脸上未愈的伤,道,“事发突然,是他们急着翻共党的底才牵累你的,如今你已经洗清跟共党的嫌疑,就不用再怕了。等你伤好,回去好好地……”

    宛童话没说完,德保就低下头,眼泪打湿了身上厚重的白被。

    “你怎么会跟他们……”德保呜咽着,话说不出来,堵在心口。他忘不了那对母女被虐杀的情景,还有砰砰两枪在他的药店里打死了两个无辜的病人,还有对他一块烙铁一块烙铁地毒打和拷问……

    宛童别过头长叹一声,说你别问了,我是迫不得已。反正医生都是治病救人,给谁干都一样。

    德保张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曾经恋慕过的、青涩又诚挚的太医,谁能想到他现在成了日本人的狗。

    “我、我不明白……”德保分不清那些隐晦的善恶,但是看得到眼前的善恶。宛童被他激怒,忽而一掌拍在床头的桌上,冲他大喊道:

    “你以为我想的吗!大清没了!你以为不靠着他们,谁能好好地活!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没读过书没上过学,你看到的就只是宫里那一亩三分地而已!世道变了!国和家都不是你和我的了!你还痴心妄想什么呢!你就是个太监!你还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你什么都不懂!你个蠢货!”

    德保不知道宛童是在骂他还是在骂自己,但那句太监和那句蠢货肯定是在骂他。

    他缓缓扶起被子,不顾身上鳞鳞的伤,一点点挪下了床,跟宛童躬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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