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卡,“滴”一声后就朝里面走。周五,又赶上学生放假,乘客跟沙丁鱼一样把车厢硬生生挤薄了一层。周自横握着手柄,眼睛对着窗外慢悠悠晃过的风景愣神。
他隐隐想起周琮第一次带他坐公交车的场景。
其实这两人都忙,但是相比之下严女士更忙,她一心扑在案子上,压根儿顾不上别的。周琮平时就带带课,一月出差两三次,还有时间分给年幼的孩子。
周自横还学过一段时间美术,补习班离家挺远,家里就一辆车,通常就被严慧一大早开去事务所了。周琮就带着他坐公交,周末人多,周琮就在他周围圈出一小块区域,双臂一挡没人能碰得到。
外面的阳光不强烈,却让周自横有些恍惚,那时候的周琮高大,威严,是庇护伞,是他心中一等一的英雄。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周自横被挤出一身汗,终于随着人流下车了。
他先是去物业那一圈,周五下午六点半,人都下班了,周自横本来也没抱希望,就是顺道过来看一眼。
家里一如既往的冷清。客厅空荡荡的,电视机旁那一小盆仙人球居然顽强地开出了朵小黄花,周自横蹲在那里,用指尖轻轻触了下,软的,跟外面那层刺对比鲜明。
厨房很久没开火,他们家燃气费白教了。想到燃气费,周自横耳朵蓦地响起一大堆叽叽喳喳的声音——那是开学以来一直环绕在他周围的声音,吵闹杂乱,在耳边炸开的时候特烦,这会儿听不到反而有些空落。
准备开火给自己煮碗面的周自横拧开天然气,突然就笑起来,小声骂了句:“什么煤气泄露……”
“真是个傻子。”
第二天一早。
温书琴嚷嚷着家里两个懒虫起来,恨不得在碟片机里放。
季慵明显没睡够,眼下有层淡色乌青,头发凌乱地倚在房间门上,双手抱胸,有气无力对着客厅那位放着碟片机的女士道:“才几点啊,遛鸟那大爷还没起来呢。”
温书琴瞅都懒得瞅他一眼,嗓门拔高几个分贝:“瞎说!人王大爷前几天鸟弄丢了,这几天改帮他儿子溜狗了!这会儿都溜半小时了!”
季慵:“……王大爷家那狗也是够可怜的。”
温书琴看他那一副没睡醒的样儿就来气,在她心里,所有的赖床和萎靡不振都是熬夜造成的,年轻人,熬夜等于慢性自杀。
“别可怜人那狗了,狗比你勤快。”
季雪这会儿也从房间出来了,穿着一身粉睡衣,眼睛都没睁开就在楼梯口那喊:“妈,我再睡十分钟!我昨晚做了一张数学试卷,太累了!”
季慵仰头,看季雪眼睛都睁不开,心想这丫头片儿昨晚肯定又熬夜了——当然肯定不会是写数学卷子。
“起来了就过来帮忙做饭!我这煎着蛋呢!过来看着啊!别给弄糊了,弄糊了也是你们自己吃,还不许剩!”温书琴把厨房里的摊子留给俩孩子,自己跑到卫生间敷面膜去了。
季慵无奈摇头,挪到厨房把剩下的伟大饮食事业完成。
吃过早饭,季慵帮着收拾了下,又看了会儿新闻,接着就在客厅的沙发里百无聊赖,一瘫就瘫到了九点。
出去玩吧,人挤人,在家宅,心急如焚,打游戏,队友又太坑人。
季慵对着微信最近联系人上下划着,最后停留和周自横的对话框上,点开一看,还是上回帮他带饭那次发的消息。